48、第 48 章

太乐令等人都有些惶然,脚下踟蹰着,把她送到门前。
苏月心里虽也没底,但仍旧安抚他们,“你们忙你们的,我去去就回,不会出什么事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忐忑。万里来传令,走的是青龙直道,不是她的专属巷道,可见这回不是权家大郎来找茬,是大梁皇帝正式召见。
她一路走,一路仔细思量,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引得他震怒了。这一向她都谨守本分,从未做过任何违律乱纪的事啊。难道是前几日应邀去代侯府上没有表现好,权家的族亲们状告到了皇帝面前,他打算和她秋后算账了吗?
唉,果真这俸禄不好挣,拿人手短,她开始担心皇帝会听信谗言,削她的梨园使之职了。
扭头看看万里,她打算从他入手,打听些消息,便忡忡唤了声万总管,“陛下为何会派您前来?如此郑重其事,难道是我犯了大错吗?”
对于这位小娘子,御前的总管深知她的分量,很想同她交底,但乾阳殿有乾阳殿的规矩,他也只能稍稍透露一二,先稳一稳她的心绪,“娘子稍安勿躁,陛下定不会为难娘子的。不过您如今掌管梨园,虽不在朝,却惹人侧目,难免会被针对、被
3)......"
苏月惊了,“有人弹劾我?为什么弹劾我?”
万里支吾了下,为难道:“卑下不便向娘子透露太多,否则坏了御前的规矩,卑下承担不起这罪责。”
苏月没有办法,人家都这么说了,总不能强逼人家。反正已经进了玄武门,没有退缩的余地了,不管是好是坏,先面过圣再说吧。
于是快步赶到乾阳殿,进门见皇帝坐在御座上,两掖站着三位臣僚,其中一人,就是那天在代侯府上找她不痛快的。
三堂会审的架势摆开了,想必没什么好事,毕竟她这样的境况,是没有资格在正式场合入殿参拜的。
皇帝呢,面色很凝重,抬眼看看她,眼神无情无绪,仿佛和她不熟似的。
苏月不敢含糊,忙上前行礼,“卑下辜苏月,叩请陛下圣安。”
皇帝没有理她,调转视线看向底下站立的人,“陈御史,人来了,梨园的失当之处,你亲口与梨园使说吧。’
那位陈御史果真毫不客气,转身对苏月道:“娘子掌管梨园,陈某坐镇御史台,娘子为弘扬礼乐,和谐内外,而陈某肩负纠察官员错漏,肃正朝廷纲纪的重任。先与娘子致个歉,陈某是秉公办事,与娘子并无私怨。陈某弹劾的是,梨园乐工仗
着陛下垂怜坐抬身价,狂妄自大。梨园本是为承担国家庆典,及朝中官员私宅祭祀婚丧设立的,如何现在竟出现了所谓的大宅谱,按着放赏数额的高低,设定了赴演的门槛。出价高者,优先排选,出价低者无人肯赴宴,如此一来大大加重了设宴的
成本,许多府邸为了脸面,硬着头皮提高放赏数额,赴演乐工多者,一次邀约的挑费就在四五十两之巨,赶得上三品官员半年的俸禄。请问辜娘子,这大梁的梨园如今可是被当成了买卖在经营?若是,只要娘子一句话,陈某再不多言,立时拜别陛
下,回家等着降罪受罚。”
苏月听完了他的话,顿时羞愧难当。其实她并非完全不知情,早就听乐工们私下议论,说这家赏钱多,那家抠门。原本觉得乐工辛苦,那些下帖的门第给些赏钱也不为过,却没想到事态慢慢发展,变得不受她控制了。
尤其御史台斥责梨园成了盈利的工具,暗指她把生意场上那些手段搬到了梨园,不就是在讥嘲她商贾出身吗。她心里难过,又理屈词穷,只得向皇帝揖手,闷声道:“卑下管不力,令园中风气败坏,邪念滋生,甘愿受罚,请陛下降罪。”
皇帝必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这点御史台早就有预料,陈御史便赶在皇帝之前发了声,“请陛下切勿徇私。大梁方建立,纲纪是否严明,全看今朝。臣等知道,辜娘子与陛下颇有渊源,陛下也是因此前情,才破例将梨园交由一名女子来掌管。
可臣以为,一国之君偏私偏爱应当只在内闱,公然将私情带至朝堂上,有公私不分之嫌。请陛下收回辜娘子梨园使一职,另委派素有历练的太常寺官员担任,如此才能拨乱反正。辜娘子这么长时间的游戏,想来也足够了,还是回到掖庭内,做些女
郎该做的事吧。”
果然言官的嘴,是杀人于无形的刀,句句都能剔到人骨头上,能将你的心剜个洞。
苏月先前的内疚,因他的这番话变成了怒火,愤懑道:“陈御史饱读诗书,原来就是为了在朝堂上贬低女子吗?什么叫拨乱反正?乐工抬高赏银固然有错,但这梨园难道不是靠着半数女子支撑起来的吗?陛下任命我为梨园使,我自问兢兢业业,
不敢有半分懈怠,月余令曲目增添十三,恢复声诗、变文、古琴乐,我哪一桩是在游戏,陛下又何时公私不分了,还请陈御史赐教。”
皇帝的目光划过了陈御史的面门,慢悠悠一笑,“看来陈大人对朕颇有微词啊,大梁立国之初就有国策,朝中官员的任命一不看师从,二不看门第,向来是良才善用,能者居之。上次查办盛望,牵扯出了梨园中的肮脏交易,朕便打定主意要改变
现状,不令这些乐工们再受人欺辱,沦为权贵的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