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脱壳 下

宋作武和南宫寻对望了一眼,他问道:“他们留下来难道是为了得到白家的秘方?”孙郎中冷笑了一声道:“他们将儿子安排到白家医馆,就是为了得到他们家的那些秘方。两老贼为人的品质简直同董宁远如出一辙。”陈心远问道:“那么,两人又是通过何种途径取得白家祖传秘方的?”孙郎中啐口道:“枉费他们也是学医之人,竟做出偷鸡摸狗的卑鄙勾当。他们用曼陀罗花制成的‘睡圣散’将白幽若和翠儿迷倒,然后盗走了老道人传授给太祖爷的古卷。老夫当时因起夜尿才有幸看到这段不为人知的偷盗之事。那两个老贼后来平分了古卷上的方子。”宋作武道:“他们既已盗走了白家的秘方,那么有没有可能一同盗走了画皮?”陈心远道:“古卷同画皮、梨花簪一样都是珍宝,白郎中很有可能将它们存在一起。那么,画皮已落入他俩之手的可能性极大。”孙郎中和哑伯伯都点了点头。南宫寻的怀中此刻正揣着众人讨论的画皮和梨花簪,他原本是想将它们拿出来公之于众的,但心中莫名的踟蹰感使他不得不再三考虑一番。他不知道能否将自己前几日看到的怪异之事说出来,或许那样有利于破解白娘娘的谜团,但好几次即将出口的话却被生生咽回去了,早些时候,当孙郎中讲到那些关于董宁远和白幽若的事时,他的心都碎了。他躺在草地里意乱情迷的那会儿,不是早已经历了董宁远和白幽若的过去,而更可怕的是,他看到的董宁远正是他自己!还有,前几日他在“春香楼”的经历是否真的如他想的那般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如果真是一场梦,他此时倒能安心,但倘若不是,那么太可怕了!他心中那一刹那的电光火石,那个突然闪过的念头——前世今生!他再次沉下发胀的头脑,心想自己或许应该用怀中的梨花簪深深插入心窝——如幽若说的那般。除了以上的困惑,还有许许多多的事困扰着他。他忽然觉的自己这几日所遇到的幽若不是同一个人。那个在“春香楼”里见到的幽若,同他在草地里见到的女子似乎是同一个,她们现身都是为了告诉他些什么。是关于前世?他想。而他昨晚在衾间梦见的幽若,那忧虑的眼神,还有出现在她瞳仁里的那个老妇人,她们又想告诉他什么?他不敢再去想此事。那个没有双目的老妇人,从喉底深处发出的呜咽声,似乎在泣诉。她为何会出现在幽若的闺房?她到底是人是鬼?千头万绪的谜团困扰着南宫寻,使他不能自己。刘远山的舌头被割了,难道身份不明的老妇人同他一样?南宫寻再次相信那幅山水画中无意间透露的蕴意。他同画的作者一样,蹙眉的牧童便是他们真实的写照。然而,掐住他脖子的到底是何人?难道另有其人?那么先前的白娘娘又是谁,她是白幽若的鬼魂?南宫寻苦楚地闭上眼睛,思绪如古老墙壁上的那些经文一般漫漶不清。哑伯伯抽完一锅旱烟,用捡来的柴梗往里头掏了一遍,似乎那样做能使自己再吸上两口。他吸了一嘴巴,没烟了,烟袋里储存的烟草也没了。便没兴致地将烟杆子掷于脚地上。手语道:他听陈心远等人之前提过,雷尚德和孔纯是被白娘娘带走的,画皮若真在他们手中,这样的事情又如何会发生?宋作武道:“这一点小生也同样有疑问。”孙郎中拈髯道:“暂且撇开它不说,老夫如今对南宫世兄先前所言的关于雷尚德行尸一事,有颇多疑问。”陈心远道:“莫非老先生以为这其中有迹可寻?”宋作武道:“陈兄难道忘了我等给孔、雷二老烧香时所听到的话?那些送殡的人议论说,以往被白娘娘带走的人,他们的尸体会经常莫名地消失。而且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提及了行尸一事。”陈心远失笑了一声,拍着额头道:“瞧我这记性,竟把这细微处忘了。”孙郎中朗声笑道:“可是小世兄也不可忽略了孔纯为何没有行尸这回事。”宋作武道:“先生在这一带行医多年,关于行尸这件不可思议之事,应该比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小辈更了解。”陈心远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孙郎中身旁的慧卿启眼望了一眼南宫寻和宋作武,然后羞愧地低头靠在孙郎中背后。孙郎中似乎看到,他轻咳了一声,向宋作武道:“自从那年雷尚德和孔纯的父亲平分了那本古卷,两家在以后的几十年时间里便再没有碰头过。不过两家从此迅速发迹却是不争的事实。尤其是雷尚德一家,他们得到古卷后并没有像老夫想的那样将祖传的医术发扬开去,而是没过几年雷尚德便弃医做官去了。这叫人煞是难解。”南宫寻道:“有钱人家花钱买个官做,在当时的朝廷中并非难事。又有什么值得费解。”孙郎中笑道:“小世兄可否知道他做了什么官?”南宫寻不语。孙郎中道:“雷尚德在短短几年时间连提带拔从知府做到了巡台,这在一个世代行医的平民人家,如何不算得让人费解之事。”宋作武道:“权钱勾结,可算是历代为官之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孙郎中点头道:“宋世兄悟到了其中的重点。雷尚德为官的那几年,全国灾难频发,民不聊生。他当时还是本县的知府,却私下以个人的名义向上义捐了数千两银子。在坐的各位可想而知他那些银子去了那里。要不是后来他为官专横,被罢皇上亲自罢免了职务,这些丑事恐怕永远也没人知道。”陈心远诧异道:“一个知府,短短几年时间里纵使暴敛民脂民膏也不能一手便交出这么多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