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黄很喜欢惠王殿下的画,但这次她将作画地点选在灵山镇的石桥上,为的是让惠王更习惯置身于人群之中,更习惯来自周围的视线, 所以第一次带惠王出门那日,姚黄便先跑到石桥上问他桥上的景色好不好看,如此她真的开口求画时,才不会
显得过于突兀。
姚黄十七岁了,在此之前,都是她的亲友想方设法地哄她开心,惠王殿下是唯一一个让姚黄费了这么多心思的人。
可谁让惠王是她的夫君,是要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几十年的枕边人?
她的荣华富贵来自惠王殿下,单单这点就值得姚黄在他身上下功夫,而惠王殿下对她的宽和纵容、惠王殿下脸上终于出现的短暂笑意,都让姚黄在帮惠王爷找回活气这件事上变得更有动力、干劲十足。
“怎么不说话了,到底帮不帮我画啊?”
姚黄定好了画画的日子,偏惠王爷迟迟没给答复,只好扯了扯他的袖子。
赵?眼前蒙着青色的裙带,却依然能看清王妃央求的眼神。
片刻后,他点了头。
惠王殿下喜欢待在书房,从京城出发时就带了两箱书一箱文房四宝,其中还包括作画可能会用到的一匣子颜料。
十八傍晚青蔼、飞泉就把颜料、画架、小几等物件准备好了,次日吃过早饭,姚黄推着惠王爷出发,小堂弟飞泉提着东西跟在后头。
日出东方,站在桥上朝西看的姚黄晒不到日头,惠王爷的轮椅停在岸边的一棵垂柳后,既能让他看清王妃的衣裙面容,又能在日头升高时免了他被烈阳暴晒。
飞泉先帮王爷支起画架摆好颜料,姚黄一边在桥上活动身体,一边琢磨摆什么样的姿势。
六月中旬并非农忙时节,两岸闲散的街坊还是挺多的,被廖家秀才夫妻的阵仗吸引,陆续凑了过来。
“廖秀才,你们这是要作画?”
飞泉笑着应道:“是啊,我二嫂特别喜欢咱们镇上的风景,正好我二哥擅长作画,便来画上一幅。”
镇上读书有出息的儿郎都不多,更别提作画这种更需要技巧与财力支持的雅事了,街坊们兴趣更浓,有人还特意跑回家提了板凳过来,一副要看廖家秀才画完全程的架势。消息渐渐传开,越来越多的街坊朝此聚集而来,且男女老少都有,再不
是单单妇人。
赵?看向桥头的王妃,今日王妃穿了一件浅蓝色的上襦、一条素白的齐腰长裙,蓝色很显端庄沉静,适合这样被人围观入画的场合。王妃的脸也是微微低垂的,一手扶着旁边的护栏顶端,像是在赏鱼,又像是藏了什么心事。
守在周围的街坊们见廖家秀才拿起画笔,在飞泉的示意下都停止了交谈。
赵?先画王妃所立之处的一段石桥。
镇上卖文房四宝的胡掌柜看了一会儿,低声道:“妙啊,廖秀才这几笔看似轻描淡写,却能让石桥的久经风霜跃然纸上,这等技艺,要么廖秀才天赋过人,要么至少有十几年的潜心雕琢方能练成啊。”
不懂技艺但觉得廖秀才确实画得很好的街坊们都跟着点头。
画完一小段石桥,赵?开始画桥上的美人,从颈部开始。
画画需要耐心,观画同样如此,有的街坊看久了失去兴趣走开了,有的街坊要去看铺子或是忙别的营生,来来走走的,最后紧紧站在惠王爷身后近距离观画的,竟是新宅东西两头的邻居,一边是朱氏与何文宾、何文绮兄妹,一边是黑发掺了银
丝的齐员外与他的续弦妻子吕氏,以及夹在这两家人中间因为好风雅而舍不得离去的胡掌柜。
胡掌柜一会儿一夸,在他的讲解下,街坊们越发明白了廖秀才的画技有多精妙。
胡掌柜:“我在京城字画店看过一幅价值百两的画,仔细想来,竟也要逊色廖秀才三分!”
街坊们一阵吸气!
姚黄在桥上听得,心里暗笑,惠王殿下的墨宝,千两白银一幅拿出去也有的是富商抢着要买。
赵?画好王妃的衣裙、双手、手臂之后,开始画王妃的头部,仍是空了五官留到最后。
朱氏听胡掌柜当着她家举人儿子的面一个劲儿地夸廖家秀才,早就不高兴了,此时见廖秀才示意小娘子可以下桥了,朱氏忍不住道:“都说画龙点睛画龙点睛,五官尤其是眼睛应该是最考验画技的地方吧,廖秀才接着画啊,让我们都开开眼
界。
赵?置若罔闻,只管提笔作画。
飞泉嗤了朱氏一声:“您是考官啊,怎么画还得听您的?”
别人都是夸词,这人一开口却叫人浑身难受,满嘴的挑衅气焰。
EG: "......"
周围自然也有看不惯朱氏平时做派的,起哄道:“胡掌柜,之前咱们镇上画工最好的是文宾,现在你给我们评判评判,廖秀才的画跟文宾比当如何?”
胡掌柜还没回答,另一人笑道:“这个可不好评啊,按照胡掌柜刚刚说的,廖秀才的画价值百两还有的多,咱们文宾也不差啊,前阵子齐员外拿出十两银子的酬金请文宾给他画幅祝寿图文宾都推了,可见文宾的画也可能价值百两。”
被提及的齐员外摸了摸胡子,继续看廖秀才作画。
何文宾看眼已经靠近人群将方才那些话都听了去的画中美人,脸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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