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在城中有几处铺子?若是举家搬到上都来,是否难以收拢家业?”
辜祈年吃了一惊,“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笑了笑,“小娘子对家人很牵挂,朕看她伤心,也有些于心不忍。朕想着,在上都城中赐你们府邸和铺面,你们来后照旧能做老本行,如此既不伤筋动骨,家人也能团聚,辜翁意下如何?”
辜祈年简直要以为自己听错了,惶然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着皇帝。
皇帝说怎么,“辜翁觉得为难吗?若是为难,朕也不能强求。
辜祈年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仪了,忙低下头道:“陛下如此厚爱,令下如坠梦中......卑下生于微末,对新朝毫无寸功,怎敢生此非分之想。”
皇帝便不说话了,过了会儿才道:“朕听过辜翁义举,战乱的年月里开仓放粮,振济灾民,仅凭这点,朝廷就应当嘉奖。”
辜祈年迷惘了,果然是因为这个缘故吗?还是背后另有隐情?苏月先前对他的评价可不高,说他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所以这等好事落到头上,让他难以置信。
再小心翼翼觑觑天颜,这位陛下的人才样貌倒是无可挑剔,单说长相,与苏月相配得过......
皇帝舒展着眉目问:“今日相见,不知辜翁对朕的印象可有改观?”
辜祈年忙道:“自然、自然。不?陛下,早前媒人登门,卑下确实心有忌惮。我们辜家世代都是做生意的,没有出过武将,也没有人在外打仗。升斗小民眼皮子浅,只求三饱一倒,哪里敢让女儿涉这个险。如今陛下大业已成,卑下才惊觉错过了
怎样的好姻缘,但木已成舟,悔之晚矣,怪只怪没有缘分。故陛下的恩赏,辜家受之有愧,虽想与小女团聚,但也深知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所以苏月的一根筋不是没来由的,是彻底承袭了她父亲。这位辜员外看似句句诚恳谦卑,行事之执拗,让人咬牙。他不肯低头,也并不后悔拒婚,没有联姻,顶多不去沾权家的光,一切都是有理有据有分寸的。
皇帝脸上的笑容终于逐渐消退了,站起身道:“辜翁不愿受赏,难道更愿受罚?”
辜祈年又慌了,“这这这......那那......卑下还是谢主隆恩吧!”
口风改得很快,辜家人懂得审时度势,这点很不错。
皇帝道:“这就对了,上都的生意不会比姑苏差,有朝廷扶植,辜翁不必担忧。若是想通了,就尽快启程回去安排吧,举家早日来上都,也好让小娘子安心。”
辜祈年连声说是,皇帝便不再与他多言了,负手走出了茶庐。
长揖恭送,得亏是腰杆子没有僵硬,能够深深伏拜下去。等他再直起身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刚才的种种简直像做梦,能保住项上人头,还能得府邸铺面,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为何会作这样的安排,他心里还是有些底的。皇帝一人得道,权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入了上都,个个也都获了封诰,但这仅限于皇亲国戚。恩赏辜氏举家入京,所谓何来,不用怀疑,必是看上了苏月。
没想到,这丫头兜兜转转还是逃不过这个命运,先前还一口一个不是良配,人家这头相准了,有什么办法!
“唉,”辜祈年叹息,“这可怎么好,正妻不肯做,这回怕是要做妾了......”
候在庐外的家仆这时进来,呵着腰请示下,“主君,这就回去吗?”
辜祈年定了定神道:“等我写封家书,请信使加急发回去,姑苏的产业得尽快处置了......驿站的东西赶紧收拾好,即刻雇船出发。”
所以辜家父女各忙各的,老父亲着急回去搬家,苏月则作好了准备,要上太后宫中入职去了。
鼓足勇气走到安福门,待要迈步,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毕竟当年直接得罪的是太后,相较于皇帝,太后对辜家的成见应当深得多吧。
于是一直在宫门外转悠,磨磨蹭蹭不敢进去。安福殿的内侍班领远远看了很久,没计奈何,只好亲自出去迎接。
“女郎是哪个宫的?在这儿徘徊不去,是等人么?”
这已经算是装得极尽不知情了,但搭话过于客气,显得有些刻意。按常理应当大声呵斥,不许胡乱溜达,让闲杂人等滚回职上去。然而这是陛下授意送进来的人,背后靠山太强大,因此宁愿假得稳妥,也不能真得涉险,这可是保命的良方。
苏月方才“哦”了声,“卑下正要进去,给太后请安呢。只是不知应当怎么通禀,所以进退维谷,不敢贸然进门。”
内侍班领一听,笑道:“这有何难啊,小娘子随我来,我引娘子去面见太后。”
这下子想退缩也不能够了,苏月只好硬着头皮迈进了安福门。
前面的班领殷勤比手,“从宫门到正殿,一路上没有遮挡,这么大的日头,别晒着了娘子。娘子随我来,走回廊有遮蔽,太后在后殿歇着呢,回头我给你通传,请娘子稍待片刻。”
苏月忙向他道谢,“劳烦中贵人了。”
“瞎,客气。”那班领道,“我姓范,叫范骁,娘子若有什么差遣,只管告知我就是了。”
说话间到了后廊上,范骁请她等待,自己趋身入殿内回禀。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要装样子,忙回身 -->>
31、第 3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