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小娘子怎么称呼来着?”
苏月俯了俯身,“卑下辜苏月,姑苏升平街人氏。请班领代为转达,辜氏来向太后谢罪,另叩请太后安康。’
范骁颔首,举步入了殿内,不多会儿又退出来,一脸为难地说:“太后说不见,请小娘子回去。”
“啊?”苏月茫然,“太后不肯见卑下吗?”彷徨只有一瞬,很快她就看开了,“既然太后不愿相见,那卑下也不敢叨扰,这就告退了,多谢班领。”
她说着转身要走,范骁慌忙拦住了她的退路,尴尬道:“小娘子既要见太后,总得有些耐心,那可是太后,不是苏州街的街坊。太后眼下正午觉,娘子何不等到太后起身,那时我再替娘子通传,不也显得娘子有诚意吗。”
这下想走又被拦阻了,她只得老老实实听从安排。
其实太后不见,正中下怀,她打算就此去见皇帝,向皇帝说明安福殿不肯收留她,就有理由自请回梨园了。可惜事的内监太会办事,她走不脱,这闭门羹是不吃也得吃,也许这样能让太后心里舒坦些吧!
低下头,掖手退到一旁站着,立夏过后天气越来越热,树顶隐隐有知了鸣唱。这安福宫内外绿树成荫,人在廊庑底下,倒也不觉得热。只是不时有宫人经过,起先是一两个,后来是三五个,苏月渐渐觉得自己成了立在那里的靶子,被太后宫里
的人来回看了个遍。
有悄声的议论随风飘来,“她就是辜家的女郎?不是充了梨园吗,怎么上这儿来了?”
“梨园那种地方岂可长留,乐工都是供人消遣的,只要有一线机会,自然要往上爬。”
“她和陛下......今时不同往日,所以太后不愿见她……………….”
苏月听她们窃窃私议,实在觉得丢脸得很,心里当然也愈发怨恨权大,他就是存心坑她。得知别人这么取笑她,他八成高兴坏了,算是痛快报复了一场,可以抚慰他曾经的憋屈了。
罢,折损了人家的脸面,总是要还的,被人议论就议论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苏月很善于开解自己,不多时就既来之则安之了。
那厢挨在窗后的人看了半晌,纳罕道:“她怎么还不哭?”
傅姆也在探看,啧啧道:“是位四平八稳的女郎,不小家子气,不因别人的议论惊慌失措。可见您的眼光就是好,从人家家门外远远看一眼,一下就瞧上了。”
太后说那是,“我瞧见她,她也瞧见了我,冲我笑了笑,我立时就认定了,这位女郎将来定是我的儿媳。可惜她父亲招人恨,竟还嫌弃我们家,我家好歹也是吴王之后,配他一个商户难道高攀他了?”
还是不能释怀啊,傅姆笑着开解,“如今人不是来了吗,等着您召见呢,您还晾着人家?”
太后道:“上赶着不是买卖,就是要给她些教训,让她知道今非昔比......”说着回头问,“珍珠,她来了多会儿?”
傅姆算了算,“得有一盏茶了。”
“啊,一盏茶了....……”太后思忖再三,“怪热的,不会中暑吧!算了,让她进来,被人笑话了半天,也差不多了。”一面又吩咐,“等等,把十二待也给我传来,让她知道掖庭中不缺她一个,陛下如今有许多女郎可供挑选。”
傅姆道是,领命承办去了。
很快十二侍从后门入殿,苏月也被传了进来。太后坐在上首,神色淡漠,看着她俯身行礼,寒声道:“辜娘子今日怎么想起上我这里来了?难道在梨园过得不甚顺心吗?”
这算给了下马威,太后自觉已经很严厉了,严厉得小女郎不知如何是好。
苏月呢,抱定了一个宗旨,嘴甜一些总不会错的,便俯身道:“梨园在太后的护佑下,早已不是前朝时候能比拟的了。卑下在梨园过得尚好,只是一直惦记着该来向太后请安。前几日叩谒了陛下,向陛下央求再三,陛下才准许卑下进来拜见太
后。”
太后淡淡一哂,“你要见老身,所为何事啊?”
然而要说所为何事,天就要聊死了。苏月又不好说自己是被皇帝发配来安福殿的,搜肠刮肚道:“卑下从姑苏远赴上京,与家人离别,一直觉得很孤寂。上回陛下整顿梨园,卑下便向陛下恳请入太后宫中,平时还能吹弹些吴地的小调,给太后解
闷,潦慰思乡之情。”边说边怯怯地抬了抬眼,“太后恕卑下斗胆,不知为什么,卑下一见太后便觉得亲切,愈发坚定了要在太后身边侍奉的心。”
这番话说得人牙酸,一字排开的十二侍听了,脸上千奇百怪,什么神情的都有。
太后却喜怒不形于色,抚着扶手沉吟:“原来是想入安福殿侍奉......”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十二,“可我身边已经有了这些女官,恐怕再没有差事指派给娘子了。”
苏月面对这样的刁难,很有迎难而上的决心,温情的江南女郎,语调里也带着柔婉的韵致,细声道:“卑下什么都做得,洒扫擦洗,跑腿传信,只要太后有吩咐,没有卑下做不了的活计。”
就是这种向上的生命力,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女郎,这不行那不行。所以即便时隔三年,受了被拒婚的委屈,回过头来,还是觉得当初的眼光不错啊。
太后心下立刻又称意了,脸上浮现的是勉为 -->>
31、第 31 章